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环球速讯:终朝梦粱录·五

发布时间:2023-01-29 09:59:46来源:哔哩哔哩

用过晚膳后,何班若便带了两个宫女内侍去了浣溪阁,除了从家里带来的彤兰,内侍棂子是自幼便在宫里伺候的。想到这个,何班若便问他道:“棂子,你可否跟我说说,这位安都知、是怎样一个人呢。”

提到安玉然,棂子脸上突然挂上了笑意,回道:“娘子若要臣讲,那这安都知可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,这世上有才学的人不少,可像安都知这样既有本事、又好心肠的人实在是不多见!”

想起今日安玉然身为一个内侍竟打探她家中琐事、又听棂子这样夸赞,何班若轻声笑道:“安都知统管大内内侍,说不定你都是安都知指了来伺候我的,你说他这般好、实在是不可信。”


【资料图】

棂子急道:“臣不敢欺瞒娘子。安都知于臣有恩不假,命臣来伺候娘子也不假,可娘子问问这大内的哪一个宫女内侍,绝挑不出一个能说安都知不好的来。安都知知道臣这些做奴才的难处,为此得罪了不少权贵,若臣还敢说安都知半句不好的话来,那才真的是不知好歹!臣同娘子讲的话句句真心,若有欺瞒,娘子只管责罚!”

“我不过随口一问,你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,我又没怪你。”这一路上,棂子又同她讲这后宫诸事——这中宫皇后,当今天子十五岁便娶进门做了永嘉郡夫人,早在潜邸时有一个女儿,只可惜没多久便夭折了,官家十分悲痛,在入主东宫前从未纳过一个侧妃侍妾。

何班若听着觉到诧异,当今天子登基至今未有寸功,甚至可以说是骄奢淫逸、昏庸无能,听说这官家在封作太子不久,便传唤了足足三十名宫女进了东宫,先帝听闻此事勃然大怒,可最终,不知是因为先帝过于年迈、膝下再无宗子可立,还是先帝自己本也就是个荒淫之人,此事便也不了了之。可当朝天子一夜临幸三十女的“佳话”却这样在临安城流传开来。

若是官家看重皇后,又怎会在做太子前对皇后情有独钟、做了太子后便抑不住心性?

如今这后宫,除了中宫皇后、香远堂的杨婕妤、浣溪阁的元缡夫人,其他的嫔御都是和何班若一样最低品阶的侍御,官家年轻气盛,总想要寻些花样,虽说平日里极少召幸嫔妃,多数时候来了后宫也不过用个晚膳,可一年中有那么几日兴致来了,便一下子叫好几个娘子进到福宁殿白日宣淫。正说着,眼见到了浣溪阁,侍卫进去通传后,元缡夫人便出门相迎。这元缡夫人不是别人,正是两年前便入宫在皇后身边做女官、被官家宠幸封了夫人的何班若同父异母的小妹——何昭玓。

二人虽非一母同胞,但本就出身商贾、不似些官宦人家过分看重嫡庶,自幼感情便极好,一见了长姐不由得热泪盈眶,班若自知宫规森严、礼不可废,便对昭玓行礼道:“妾何氏拜见元缡夫人。”

昭玓忙上前去扶她,道:“宫中人人都说吉国公的甥女今日让官家相中选进了宫,如今竟真的见到长姐,恐不是在做梦?”

“如今见到了,你可想我?”

“怎么能不想呢?我在这宫里孤苦伶仃的,长姐来了,我不知有多高兴呢。”二人说着进屋坐下,屋内陈设虽不金碧辉煌、却别有一番风情,点了一支清新淡雅的水香,置身其中宛若夏夜泛舟。二人进里屋坐了,班若说道:“如今后宫除了圣人和杨娘子,可不属你品阶最高么?想必官家定是看重你的。”

昭玓叹了一口气,道:“长姐就知道取笑我。说起来,宫里人说长姐是得了太师举荐进的宫,吉国公多年未曾踏足朝堂,爹爹也从不与朝廷中人来往,长姐怎会得了太师举荐?”

班若无奈,说道:“那日贾太师去到府上,说姨夫坐享高官俸禄却于社稷无功,胁迫姨夫送我进宫。可我还是不解其中缘由,贾太师如日中天,姨夫与他也未有交集,送我进宫他能得什么好处?”

昭玓为此感到担忧,琢磨着道:“长姐美貌出众,他日宠冠六宫、诞下皇子,太师不知能得多少好处呢。”

“我正为此事烦恼,你怎么还捧杀我呢?”

“我没有!”昭玓一本正经,侧身趴在方桌上瞧着她,“说真的,自打我入宫以来,佳人也是见了不少,可我绝对挑不出一个比长姐好看的。”

“哎呀我不同你讲这个。”班若摆手笑道,“我担心的是,我入宫一事另有隐情。今日有人与我为难,多亏安都知为我解围……”

“什么?”昭玓猛地抬起头来,“竟有人敢为难长姐,那人是谁?明日我去回了官家,叫人罚她这个月的俸禄!”

“你听我说完呀!”班若抬手去掐她的脸,“我在同你讲要紧事,你却关注些个细枝末节,从前跟先生念书你便这样,如今大了还这样!”

昭玓上前抱着她的胳膊,贴在她肩上,求饶道:“长姐我错了,我听你讲。”

“今日安都知替我解围,我心里实在感激,为防遭人冷眼进宫这一路上打点了不少内侍,可到了这位安都知,给了赏钱他竟不收、赏了茶竟也不肯喝,转头竟问起我家父母是否安好、可有兄弟姐妹。这可真是奇了,他既已是都知,想必人脉甚广,若是要查我岂不轻松,竟然亲自开口问我。”

“长姐怕不是多想了,安都知或许只是觉得长姐今日才进宫,聊些家常好让长姐宽心呢?”

今日安玉然同她讲时便是这番说辞,昭玓也是这样想,或许真是自己多心,可历朝历代后宫凶险,班若始终不敢放下这份疑心。班若想不出缘由,转身又问道:“说起来,官家对你可好么?”

昭玓自幼肯同旁人撒娇的性子,她既敢说出“让官家罚沈娘子俸禄”的话,想必官家待她极好。可昭玓笑中含着苦涩,道:“我在这宫中从不生事,若是有人为难、官家也肯替我出头,官家待我是极好。可官家却……从未召我侍寝……”

这位官家是出了名的荒淫,昭玓模样长得出挑、心性也是柔情似水,若是把身子给了他,班若还觉得糟蹋呢。可昭玓所忧之事班若又如何不知——这深宫女子众多,若能有个儿女傍身、便是一生不得高位也足以慰藉。班若上前捧着她的脸道:“罢了,官家不肯召幸你那是他有眼无珠,官家那样的男子就该当个圣人供着,如何能当一个好夫君呢?就算这辈子都没有那生儿育女的福分,梓儿跟我二人在这深宫之中相互扶持、相互依靠,又怎么算不上一段安稳人生呢?”

昭玓听她这样说也被逗得开心了,刚要开口,外面的内侍突然通传说官家到,昭玓连忙拉了班若出门相迎。赵祺见班若也在此处,意外之余还有些心烦意乱。彼此礼数行过,班若一抬头,这才得知当日在御街撞见的那位冒失男子竟是当朝天子,才知自己原是被太师当作讨圣上欢心的物品。赵祺见她神色,大抵知道她心中所想,便问道:“怎么,这才十日未见,姑娘便不认得朕了?”

“民……嫔妾当日不知是皇上圣驾,若有得罪之处,还望官家恕罪。”班若才跪下去,赵祺从她身侧走进屋内,摆手笑道:“朕当日微服出宫,本就不想引人瞩目,又怎会怪罪呢?”说完,赵祺径自向昭玓走去,笑道:“今日过得可好?饭菜可合你口味?可有人惹你生气?”

昭玓才得知班若与官家原来有这样一段因缘,一晃神才回他道:“谢官家挂怀,嫔妾一切安好。嫔妾与长姐多年未见,今日得见了,不知有高兴呢。”

赵祺听罢一愣,然后打量着面前两人,又仔细看着班若眉眼——而班若见他神情,想来是不知她二人原是姊妹,心下更是狐疑:官家身边的安都知都知晓的事情、官家居然不知。赵祺又问班若道:“说起来,当日朕听你吟了一句诗,那诗可是你作的?”

他提的是那句“萧墙祸起非今日,不赏军功在断桥”,那诗本是班若的两姨兄弟越庭轲醉酒后所作,上半阙甚至指名道姓地痛骂了当朝一位权臣。班若不敢如实讲,只道:“嫔妾才疏学浅,并不会作诗。只是那日偶然听见别人作诗,便跟着念了两句。”

“讲才疏学浅实在是过谦,你琵琶弹得极好,梓儿又作得一手好画。令尊能有你们这样好的两个女儿,真是好福气啊!”

“官家过奖了。”

“罢了,朕也不打扰你们姐妹二人叙旧,便先回去了。”

出浣溪阁的时候,昭玓身边的内侍六椀见了赵祺眼色跟了出来。赵祺问他道:“朕来之前,那个何班若跟你家娘子说什么了?”

六椀道:“回官家,二位娘子姐妹情深,今日一见,做不过是问及家里人的安好。”

昭玓心思单纯,是个心里有什么藏不住的人,方才昭玓出来拜见,神色分明慌乱。赵祺说道:“你是安都知向朕举荐才来浣溪阁当差的,朕要你办的事若办不好,有大把的人眼馋这件好差事。看见什么、听见什么,都给朕如实招来,否则,朕要你的脑袋!”

六椀吓得跪在地上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是……是夫人又在为没能侍寝一事烦恼。”

“只这一件事你有必要对朕隐瞒?接着说下去!”

“然后……然后何娘子说,说官家……”

赵祺瞪着他,“说朕怎样?”

“何娘子说,官家不肯召幸夫人,那是官家有眼无珠,官家就该被当个圣人供着,做不了一个好的夫君……”

听六椀如此说,赵祺神情似笑非笑。六椀爬上前去拽他的衣袍,急道:“官家可千万别动怒,何娘子是一心想讨夫人高兴,绝非对官家有不敬之意。夫人自从做了嫔御、还得了封号,素日里常常受人冷眼,这个官家是知道的。如今何娘子进宫,臣从没见夫人这么开心过,官家若是真心疼夫人,可千万不能处置何娘子啊。”

“你这是做什么?朕可没动怒,也无意怪罪何班若,倒把你给急成这样。”说完,轻快地吆喝了一声“回去了”,六椀还跪在原地愣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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